(辑自我12月的微博 http://www.weibo.com/2138515221)
我可以原谅欺骗,但是我无法原谅沉默。—史蒂文·米尔豪瑟,《阁楼房间》
创作如若是艺术,翻译在某一意义上最后同样也是艺术。我说的是文学作品的翻译。译者在这里从事的,不是机械地介绍作品的内容,而是企图把原作应有的全部生命用另一种语言再现出来。最好的翻译总是通过译者个人的存在而凝成果实的。在凝的时候,首先却要结合着爱。—李健吾
If I were to write the story of us, it would make a large book, even without pictures.
I want to spend some quality time with myself.
你能看到咄咄逼人、狂放不羁的作家和诗人,但从来看不到这样的翻译家,因为他们内心十分平静谦卑,仅仅把翻译当作一项介于学术和文学之间的严肃事情来做而已,并不认为头顶上那个“家”有多少光环,因为他们明白,如果自己翻译得好,成就大多归于原作者,如果翻译得不好,则是自己失职。—黑马
是的,翻译一位我们所喜欢的作家的作品,在我们既是一种献身也是一种享受。我们真的常常会忘记自我,变成作者的代言人或替身,将他所思所想、所经历的苦和乐再思想一次、经历一次,以致忘记了自己周围的现实,忘记了流逝的时间,忘记了工作的劳累。—杨武能
文学翻译家还必须爱自己翻译的作品和作家。但这种爱不应是痴迷的爱,神魂颠倒的爱,就像热恋者之间那样;而应是敬爱,是冷静的有分寸的爱,就像一位艺术鉴赏家之于艺术珍奇,抑或忠实的仆从之于贤明的主人。— 杨武能
Mickey小学时写过一篇小作文:“我最喜欢的书是《父与子》,因为这本书讲述了一位父亲与儿子之间的感情,还有这本书也比较幽默,但是从幽默中也能体会到他们俩的父子之情很深。读完这本书,我觉得我们也要跟自己的爸爸搞好关系。”当时他也许是那样想的,但是现在是我每天在努力跟他“搞好关系”。
Mickey:“爸爸,你等会儿要出去吗?”“对。”“好。等会儿我同学要过来玩。我去别人家就是最不喜欢家长在家。”“我要等他来了再出去,致个欢迎辞,跟他聊一下再走。”“你还是快点走吧!”
英国诗人兼评论家柯勒律治曾说诗是“最妥当的字眼放在最妥当的位置”。如果译者也有相当的机会,来妥择字眼并妥排次序,则翻译这件事也可以视为某种程度的创作了。何况译文风格的庄谐、语言的雅俗等等,译者仍可衡情度理、自作取舍。其成王败寇的后果,当然也得自己承担。—余光中
作家的责任,在勇往直前,尽量发挥一种语文之长,到其极限。译者的责任,在调和两种语文的特色:既要照顾原文,保其精神,还其面目,也要照顾译文,不但劝其委婉迎合原文,还要防其在原文压力之下太受委屈,甚至面目全非。—余光中
尽管译者的名气难比作家,而地位又不及学者,还要面对这么多委屈和难题,翻译仍是最从容、最精细、最亲切的读书之道,不但所读皆为杰作,而且成绩指日可待。在翻译一部名著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之间,幸福的译者得与一个宏美的灵魂朝夕相对,按其脉搏,听其心跳,亲炙其阔论高谈,真正是一大特权。—余光中
Being bisexual doubles your chance of a date on Saturday night. - Woody Allen
在我看来,他并非真的很喜欢抽——雪茄不时会让他咳上一阵子——可那似乎是他为进入愚钝而未老先衰的中年生活做准备的一部分,他在二十五岁时,就让自己进入那种生活。……有天晚上我跟艾琳说:“那个画画的?我想他开始在练习怎样当一个老年人。”— 耶茨,《问家人好》
“灵妃顾我笑,粲然启玉齿。”郭璞的游仙诗句呈现了多么生动诱人的表情。如果译成“灵妃看我笑,明亮露白牙”,说的还是那件事,但已面目全非了。……文言译为白话,已经大走其样,一国文字要译成他国文字,可见更难。—余光中
你可以更有建设性地利用时间………学打高尔夫——当个疯高尔夫球手吧!—伍迪·艾伦,《死》
两百年、三百年之后人类社会的生活多么美妙,多么富饶,但是再过一千年,人们还是会说,我多么痛苦!— 契诃夫
要做到既准确又灵活,靠的是学识和经验。依恃学识吃透原作的精神,根据这一精神,借助经验寻找最佳的表达方式。精神只有一个,但表达方式多种多样,只要抓住精神,就可以大胆变换表达方式,而不会走样,这就是通常说的“艺高胆大”也。—黄源深
我比较赞同傅雷的“神似”说,其中的“似”既有“等值”的部分含义,又很有分寸,不强调过头,而“神”字则牢牢抓住了事物的内在本质,“神似”一说,很符合辩证法,概括了翻译的本质特点,也为译者提供了充分的创造空间。—黄源深
工作中。半年多没看校样了。这本西尔维娅·普拉斯短篇小说选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。普拉斯短篇怎么样?可以读读这篇《在山上》:http://www.douban.com/note/319030703/
我认为不必忌讳欧化句、翻译腔,但是一定要避免与上下文格格不入的用法。对我来说,文学翻译作品不是一件风格纯粹的艺术品,而是像——比如说——一件元青花瓷,器形、纹饰、颜色可以看出其中有西欧、阿拉伯、伊斯兰的元素和影响,总体上还是中国的器物。—马振骋
国乐我听得不多,但是古琴音乐喜欢了二十多年。1989年我上高三时,在县城的书店里买到一盘龚一大师演奏的专辑,从此喜欢上,后来收集了不少雨果出的古琴CD。这首最有名的《平沙落雁》真的是百听不厌。
我们在黑暗中工作——尽己所能——倾己所有。我们的怀疑是我们的激情,我们的激情是我们的任务,余下的,是艺术的疯狂。— 亨利·詹姆斯
我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,给您忠心的信使以小小的奖赏——可是给我们自由就够了——不过话又说回来,您如果坚持要表达您的谢意,我看选钻石总是品味不错。—伍迪·艾伦,《主神》
看似简单反而很难译,例如这句:“Not until March 1884 was a new piece announced. “new piece”是“新画作”,“announce”的主语不一定就是画家。
有位朋友在我的博客留言:“怀特的文字影响了美国市民文化和中产阶级的文化心理。这是最美丽的英文之一,他的作品要读就要读原文。” 我能怎么说呢,只好说:“不是每个人的英语都跟您的一样好。” 附上一段怀特的短文《搬家》(Moving)http://www.douban.com/note/320146280/
还有一件事:要是人死了还有来生,我们全到了一个地方——别打电话给我,我打给你们。—伍迪·艾伦,《死》
有些时候,他都无需问为什么自己要跟她在一起。在这样的时候,逗弄她,或者被她逗弄,都会使时间不知不觉很愉快地度过。—艾丽丝·门罗,《法力》
生活的要义,哈里告诉劳莲,就是满怀兴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,睁大你的眼睛,要从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各种可能性。—艾丽丝·门罗,《侵犯》
重要的是我们相遇了。—艾丽丝·门罗,《播弄》
还是很焦虑,我跟Mickey说:“你不专心学习,将来上不了好大学、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办?还有……啃老怎么办?”他冷冷地说:“你有什么好啃的吗?”伤自尊咧,明儿我就把我高达几位数的存款取出来,开始大手大脚过日子。
译林出版社最近为我译的《一九八四》出了个新版,欢迎阅读。此书2001年译出,2002年出版,至今已有了6个版本,其中白色封面和蓝色封面(精装本)中包括了《动物农场》。
我无所谓。我不想女人,甚至不想返老还童,只想活着,当我站在那里看着报春花和树篱下的红色火烬时,我是活着的。那是种内心的感觉,一种平和的感觉,但是它又像火焰。—乔治·奥威尔,《上来透口气》
星巴克花城汇南区店。领着娃来做作业。中间他说上去拍个照,一去一个半小时,等得好不心焦。回来后审问,居然他坐APM过江去了广州塔,然后又去了黄埔大道取手机。下次把他学生卡没收了再放走。其间有同事夫妇过来打招呼,原来他们的娃来少年宫。
埃米莉小姐的眼睛滑向这一堆花。她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,我感觉自己在看着一道长长的走廊那头的两根蜡烛,两点微小的火苗在黑暗里吹起的风中摇晃,然后又恢复。—西尔维娅·普拉斯,《花街的女儿们》
前几天有朋友问我对于读原文有什么看法,我说:“谨慎鼓励。翻译有其价值。”为什么要加个“谨慎”呢?因为这两年在航运业听了太多“谨慎乐观”,可以说顺手就打上了“谨慎”,可以说只是种随便说说、并非认真的意见。结果让另一位仁兄看到暴跳如雷,我都不敢告诉他真相了……你白生气了哎!
我经常把拙译贴上来,尽管我在翻译的整个过程中已经小心而又小心,但毕竟一人水平、眼光有限,贴上来的还是未经出版社编辑、校对把关的半成品,会有些错别字和不合适、不规范的地方,当然还有错漏之处。这就是“自媒体”的遗憾,希望读者谅解。希望将来我能请得起一位“助理”,有问题可以推到TA身上。
这几个月都在死磕美国作家Steven Millhauser的两本短篇集,感觉在我十多年的文学翻译中,数翻译他的最具挑战性,同时又觉得他是我译过的最有诗意、最有想象力的作家。感兴趣的可以看看这篇《越来越近》 http://www.douban.com/note/274436161/
不能因为追求译文的利索而忽略原文的风格。如果去掉的文字过多,读来会觉得迫促,失去原文的从容和缓。如果可省的字留过多,又会影响原文的明快。这都需译者掌握得宜。—杨绛
一位教翻译的老师引用了一句E.B.怀特的话:“Vigorous writing is concise.” 自译为:“文章的力量在于简洁。”好像不准嘛。
一部作品读起来很顺利容易,译起来马上出现料想不到的疑难,而这种疑难并非翻翻字典、问问人就能解决。不能解决而回避,那就是任意删节的“讹”;不敢或不肯躲闪而强作解人,那又是胡猜乱测的“讹”。— 钱钟书
译者其实是不写论文的学者,没有创作的作家。也就是说,译者必定相当饱学,也必定擅于运用语文,并且不止一种,而是两种以上:其一他要能尽窥其妙;其二他要能运用自如。造就一位译者,实非易事,所以译者虽然满街走,真正够格的译家并不多见。—余光中
每个周末跟Mickey打铁,主要是为了学习。有时冲突强烈一些,简直心力交瘁,缓出一口气说:“儿子,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。”他马上说: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!”接下来简直要上演父子抱头痛哭的戏码了,不过没有。问题仍然没解决,下个周末继续。
我永远的“治愈系”——城中村,这里有最有活力的生活场景。年关将至,路边小店前有粉笔写的广告:“租台iphone回家,每天3元。”我动心了。
翻译如做人,不能放弃立场,随波逐流;也不能毫无原则,迎风飘荡。因此,翻译的过程就是得与失的量度,过于不足的平衡。译者必须凭借自己学养、经验,在取舍中作出选择。——金圣华
太迁就译文所属语言,可谓之“烂”。有人说,上乘的译文看不出是翻译。我担心那样未免近于“烂”。反之,如果译文一看就是翻译,恐怕又失之于“生”。理想的译文,够“熟”就好,不必处处宠着读者,否则读者一路“畅读”下去,有如到了外国,却只去唐人街吃中饭一样。—余光中